不过到了洛灵修的住处，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阴暗狭小，比起这个三步能走完的破旧租房，秦正卿那别墅相对来说确实已经奢侈无比了。

  之前那个洛灵修的生活看来真的十分拮据，即便不处于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也差不了多少。

  “灵修你好好休息，那些都会过去。”车滢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慢慢地把门关上。

  没人了。

  洛灵修环顾四周，地方太小，难以下脚，空气中的灵气也很稀薄，不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而且整个房间的格局都充斥着压抑绝望的气息。

  这点点凡人的压抑绝望自然不能动摇洛灵修，但也对他没有半分好处，没必要留在这里。

  确认车滢不会再回来了之后，洛灵修就离开了这个租房，一路上避开人群，直往多山多水的地方去。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其余的修仙者，整个世界的灵气都一样稀薄，即便在无人深山也只稍稍浓郁一点而已。

  他若想要重新回到金丹境界，大概要花上比前世多上数十倍的精力和时间，更别提得证大道。

  只不知这里的人是不是有别的修炼途径。

  这个念头只在洛灵修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归于湮灭。修道难，修无情道更难，要修无情道，不应有投机取巧的想法。

  山中无日月，野蔬野果和泉水格外清甜，洛灵修这一闭关，就不知道外边光阴流转几多，只沉浸在自己的方寸天地中。

  灵气入体，以无情诀引导，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还归丹田，循环往复，日夜不懈。

  有前世基础在，洛灵修在修炼方面并没有什么困扰，虽然灵气汲取缓慢，却仿佛比从前吸收的那些要更加凝重厚实一些。

  仙途总是起始容易，一片混沌中，洛灵修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越来越充盈，游走四肢百脉，洗刷着内中积累的污垢，已经隐隐有了到达炼气期的征兆。

  但无论他如何冲击，却始终无法真正突破。

  第二十三次尝试突破失败后，洛灵修终于从入定状态醒来，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仅仅一个炼气期，他却整整尝试了二十三次都无法成功，莫非这个世界，是不容许有修仙者存在的？

  可这太矛盾了。

  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不允许修仙，他体内的灵根为什么又会恢复如初，甚至还残余着灵气。

  或者……是他用错了方法。

  修炼的方法与从前是一模一样的，前世他炼气筑基都十分顺遂，无情诀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只可能是心境方面。修仙不止是修身，更多的是修心，如果心境达不到应突破的境界，无论肉体多么强横，也是没有用的。

  然而这个可能比他练错了无情诀更加微小，因为与修身不同，心境一旦到达了哪个境界，那么这个人无论是实力削弱也好灵根被废也好，心境却是不会变的。

  因此按理说，他现在的心境应该仍旧在金丹后期至元婴前期之间，没有理由连炼气都突破不了。

  必须找出问题出在哪里。

  洛灵修思考的时刻，两只松鼠一前一后分别从他脑袋上跳了过去，其中一只甚至在洛灵修面前垂下蓬蓬松毛茸茸的尾巴来扭了扭屁股，这才恩恩爱爱地一起跳走了。

  显然，这俩家伙都把始终都一动不动的洛灵修都当成石头，当成这座山中自然的一部分。

  无动于衷地看着几缕松鼠毛从眼前飘落，落在鼻尖上，洛灵修感到有些微微痒。

  这些他全都可以视作无物，世间万物，动的静的，在他眼里，都如虚幻。

  然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垂下眼睫看着那撮毛好一会儿之后，洛灵修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他感觉到天道印入识海之中，那飘渺而无处可寻的一道意识，落在那里，无可违抗，是指引，也是命令。

  “欲成大道，红尘炼心。”

  似有所感地，他想到了自己师尊。

  那位在师兄弟口中原本当时正在外除妖，却因为听闻他的入室弟子洛灵修冲击元婴失败神形俱灭的假噩耗反而自己痛心过度陨落了的老人。

  洛灵修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以后大概也再不能相见。

  感应到天道的指引的时候，他恍惚想起了自己当年修炼无情道初有所成的时候那位老人对他说过的话。

  “灵修，未曾知情何来无情，师尊真怕你有一天心魔来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更怕你的情劫来时，自己就成了心魔。”

  师尊，你也是败于心魔吧。如果你能对我这个弟子的一切噩耗无动于衷，又何至于落到陨落的地步。

  红尘炼心……既然，这是这里天道的规则，那么我明白了，他想。

  洛灵修将那一撮松鼠毛捏在手指间，他记得这个洛灵修之前的身份，演员。

  一个可以在不同的戏中体验百样人生的身份，而那个所谓的娱乐圈，在那份记忆里，更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很合适。

  好像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就等着他走过去。

  ******

  “对不起，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路人女子有点不耐烦地低头看着手机，“两点半。”

  “哪一年？”洛灵修打量着四周，没什么大变化，如果他修炼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过去了几百年，那就稍微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