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硬着头皮从老聒眼皮子底下溜到后厨，感觉老聒扫了她一眼，不过她只能装鸵鸟，当没感觉到。

  苏苒一边偷空吃早餐一边问在忙着的小宋：“昨天晚上，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就是鹿爷差点被枪那个了…”苏苒昨天晚上没有问许云鹿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开枪杀他的人，因为当时那情形实在太暧昧，让她一紧张把这茬事都忘了，但她那颗好奇宝宝的心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离开后，又发生什么了。

  小宋把手指往嘴唇上一放做个嘘的动用说：“老聒说了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提。”

  “啊，为什么？”

  “你傻呀，虽然这开枪的跟老聒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让警察知道了，老聒这酒楼不得歇业一年半载的。”

  “哦。”苏苒才想到华国对枪支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出现枪击这样的事，那还真是大事，忙放低声音问，“那…那个鹿爷能把这事也翻篇？”

  “昨天夜里折腾到两点，只查出那子弹是地下工厂生产的土枪打出来的，打枪的人早溜得无影无踪了，你以为那只鹿想跟警察打交道呀，他比老聒还不愿意。”

  苏苒一想到许云鹿那天晚上威逼人家打牌赢人家那么多钱，那简直就是抢，做这种事的人肯定是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的，于是点点头又问：“昨晚又折腾到两点呀，每天都这么晚才下班，你们怎么起得来呀？”

  “我们习惯了，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小宋随口回了一句，苏苒啊了一声，“我早就没长身体了。”

  小宋听了拿眼打量了苏苒一番，苏苒没想到小宋会用一种成人的目光看她，让她突然挺不好意思的，赶紧转身去给王守一打下手，王守一笑咪咪地问：“小懒吃完了？”

  “王叔，吃完了。”

  “叔跟你说，你还小，别着急找男朋友，找男朋友，那目光一定要长远了，王飞也好，小宋也好，都是一帮秃小子，他们干的这种工作，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挣点钱养活自己都困难，所以你别被他们给迷惑了。”

  小宋听了，很不满地看向王守一：“王叔，我说王叔，我和你认识是不是比小懒早得多。”

  “跟早晚没关系，小懒一看就是个好孩子，你们不是。”

  “你是小懒的亲叔，我和王飞的后叔。”

  苏苒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刘姐立刻凑上来说：“小懒，千万别选王飞、小宋，以你这样的姿色，傍个大款，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没有。”

  王守一有些生气地说：“刘洁呀，不是我说你，成天地就想傍大款，大款有那么好傍吗，小懒别听你刘姐的，都是害人。”

  本来苏苒和王飞、小宋就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当然不排除王飞和小宋平时比较照顾苏苒，心思是有那么些不纯，但被王守一和刘姐把话一挑开，反而让大家有了什么，一时之间，几人见着面居然有点别扭。

  苏苒因为穷，因为想挣钱，所以没去想高考失利的事，现在在玉龙雪山和大家相处得还好，老聒炒她也只不过是嘴里说说，所以苏苒觉得稳定了，不忙的时候，高考的事就时不时地跳进脑里来。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苏苒几乎是逃出来的，除了把苏铭给的四百多块零花钱带上了，就只带了一本高中文言文解析和一本高中英语语法大全，这两本书是苏苒的，但上面的注解全是苏铭的，苏苒都记不得苏铭是什么时候抽空回来给她写的注解。

  苏苒还不明白不太想复读的自己带着这两本有点厚度的书干什么，她买了火车票，又付了房租一押一抵，再购置一点简单不过的生活用品，她身上也就只剩五十块了，如果不是许云鹿的一千块小费，遇到点什么意外，如老聒耍赖不给结薪水之类的，她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

  没什么财产的苏苒，小背包经常是空的，为了使小背包不显得那么空，她一般就将两本书和新淘来那本调酒的书放在里面。

  苏苒趁午后不忙，大家闲聊扯皮的时候，把文言文解析翻了一下，每页都有苏铭密密麻麻的注解，没有因为注解多，苏铭就潦草了事，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苏铭的字很漂亮，而苏苒知道他自己记笔记，多是用草书，可怕她看不明白草书，注解全用正楷写的，跟字贴里的字一样，所以苏苒更怕见苏铭了。

  苏苒犹豫了一下，找出一张纸，撕成两半，分别写上“复”和“不”两个字，然后揪成一团，做成两个纸阄扔桌上，闭上眼用乱转一会，然后伸手抓了一个，苏苒打开一看，上面是个“不”字，苏苒有些小郁闷，她也不想复读，真的再也不想看到汪父那张臭脸，再也不想过汪娟每天都能生出一堆事的日子，当然还有汪能，汪能的眼神实在让苏苒害怕。

  苏苒一生气把两个阄全撕了。如果自己在老聒这里能干到两个月，许云鹿一千块小费用做日常花费，那么还能剩六千块，回去在县城租个房子，县城房子的租金比纳东还便宜点，同样一百五，在县城至少可以租一个比眼下大一倍的房间，一年就是一千八，能余四千多块，自己再省着点，加上复读的书本费和学杂费，这点钱还是非常紧张了，不过如果运气好，寒假还能来老聒这里干二十天，那就宽绰很多，又或者这次自己在老聒这里多干一个月，回去再想办法去复读…

  苏苒想得头都疼，就算老聒这里真的干到自己所想的时间，也挣到了自己所想的金额，但老天爷能保证她妈妈身体不出状况，如果出状况，汪娟看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复读，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事，就算老妈的身体不出状况，汪娟看见自己租房子复读，同样还是会生事。

  苏苒合上书，叹了口气，这是一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数学题：自己手里至少得有一万块钱，除了可以保证复读，还能有点多余的钱，在汪娟和汪能扯皮找麻烦时打发他们，甚至还能有点希望把她老娘接出来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