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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私心想耗得比汝川王更久,为争那一点渺茫的虚荣。

  可他与汝川王到底不同。

  “多谢,姑娘提醒。”

  声音依旧温润得无可指摘,但华蓉清晰地看见,这如玉公子眼里从始至终没有她的影子。

  没关系……待谢璞转身,华蓉几近恶毒地咬住唇角,反正她的心情从没有人在意过,她想要的东西从没有人递到她手上,那么她便自己争取。

  没关系,她可以等。

  谢璞返身入厅门,容裔似知他打算,把薄如纸笺的细瓷杯撂进杯朵,金音玉振一声响:“请便。”

  谢璞并无窘迫,一揖而退。

  洛北才子拂动轻衫,月色都尽铺在他脚下,离开得风雅写意。

  他与摄政王是不同,容裔是垂九旒号令天下的亲王,他只是在下位辅君筹策的臣子。可他清名坦荡,容裔恶名昭彰,他与小丫头有识于总角的情谊,容裔有什么,那副不懂风情硬得斩铁断石的冷心冷肠?

  灯火通透的厅堂内容裔心中道:竖子痴心狂妄!我与小花瓶有患难一世的夫妻情缘,谢璞有什么,那张只能哄哄无知少女的浮浪脸蛋?

  这时外头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小姐醒了,快快将备好的晚膳趁热送去……”

  云裳幽幽转醒时,已过戌牌时分,一睁眼,额头的岑痛紧跟着复苏。

  屋里多掌了几盏灯,韶白擎着身喂姑娘几口温水,轻道:“姑娘睡了一下晌,可饿了吧?厨房一直煨着鸡丝粥呢,还有燕窝莲子羹、荷心小酥卷,姑娘且用些,过后再喝药。”

  云裳初醒的嗓音浅浅发哑,“什么时辰了,阿爹呢?”

  “老爷一直在隔壁厦屋守着……”

  正说到这,华年的声音打阁外道:“乖女儿醒啦,头还疼不疼啦?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眼下有什么想吃的没有,告诉爹爹。”

  “阿爹宽心,已经不大疼了。”其实倒比刚摔倒的时候更疼些,但在云裳的常识里,这实在是小孩子跌一跤爬起来扑扑灰尘就可以忽略的程度,父亲惯爱小题大做,只当他的女儿是面泥捏的呢。

  她催华年快快回去休息,否则衷心难安。忽又想起一事,佯作无意道:“阿爹,女儿不去圣寿宴了。”

  这一跤算是把她跌通明了,与其到时碰上不愿见到的人麻烦,不如眼不见为净。

  是宴游不好玩呢,还是鲜衣不好看,是美人不悦目呢,还是醇酒不赏心,她往后只像往常那般自在便是,何必巴巴地向网兜里钻。

  说完门外半天没动静,云裳以为父亲没听清,忽听低低的一声:“华姑娘。”

  那低靡的嗓声明明隔着一道门,却像贴耳而来,云裳半边脊背没由来发酥。

  她揪着薄衾心慌唤道:“阿爹……”

  华年在门外并没离开,声音极不耐烦:“这算一句啊,还有一句!说完就走,多一个字也不行,否则别怪老夫无礼!”

  韶白听明白了,敢情这位相传怎么怎么吓人的摄政王这时辰还没走,居然闯进栖凰院来,而平时像母鸡护雏的老爷居然还拦不过,似对那位王爷没有法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敢与当朝权枭恶声恶气,老爷不愧是授过勋的大将军。

  她绷着小脸壮着胆,要听听这位相传怎么怎么厉害的摄政王说什么,云裳已经把头往被子里一埋,他与她两相无干,才犯不着听他言语!

  殊不知烛影映窗纱,被窝鼓起的小团子在门外人眼中看得影影绰绰。

  容裔阴了一日的心,蓦地随那团清影柔软起来。

  华年在旁恶狠狠磨牙,纳闷前世容裔人如冰棱,做事冷准狠,手段嘎嘣脆,也不是这么浑不吝呐。要不是怕大半夜闹出闲话害了女儿,他真想一劈掌把这小子腿骨敲折!一掌,仅需一掌!

  流烛映前,月色趺后,立在幽光浮影中的男子鲜见地口齿不灵。

  似在衡量短短一语,能道清多少心意。

  不知时过几许,那声出口,每一个字音滑过唇舌,惊动了低风小夜的蝉翼:

  “我不曾故意瞒你,我字九浔。”

  窗棂上的娇影动了一动,下一刻,屋内灯烛尽熄。华年在骤暗的视线里翻了个天大白眼。

  第22章 太子要为华氏女赐封号

  东宫,夜。

  才出国公府便被马车截住的谢璞此时立于蟠龙案前。

  太子手掌九龙琉璃盏,在摊了一桌子的美人图间评评点点,语意含笑眼眸未抬:“在那华府待了这许久,可是与华老国公相谈甚欢?”

  谢璞叶拱青袖,如实回道:“微臣与摄政王皆未见到华国公。”

  “哦?原来皇叔也在。”容玄贞明知此节,作态却敷衍之极,指尖点住一幅仕女的艳色抹胸,指节缓勾,似欲期待乍泄春光。

  “人皆道那府上嫡女颜色倾城,只恨孤未得见,听说爱卿与彼女幼订亲缘,你且说说,她可比得孤的吴、阮两位良娣?”

  谢璞目不旁视半分,宫殿的夜晚仍有些暑热,他脂玉般的额头一丝汗迹也无。

  “回殿下,微臣早与华国公的女公子解除亲事了。”

  “嗯,这我知道。”

  容玄贞仍是心不在焉的,无聊地将那些庸俗画图一卷卷收起,灯下的目光有些莫测。

  “洛北幼玉,最擅丹青,孤托你临一幅华氏玉女图,怎么,竟久久落不得笔吗?能令玉卿都小器起来,想来那位冠盖京华的香魁姑娘必为国色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