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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2)





  正这么将不将兵不兵地行旅,后头突然传来一阵疾驰马蹄声,孙函抬着轿杆嘀咕一声“这是为谁送军来的”,华年眼皮一跳,福至心灵,手指有些发颤地挑开轿帘。

  骏马瞬息而至,马上公子肋下一管玉笛,风尘翩翩地拱手:“幼玉来为国公爷饯行,祈盼国公绞歃北狄,早日凯旋而归。”

  华年一见是谢璞顿时没了兴头,哼唧了一声,“贤侄有心了,不是东宫的意思吧?”

  谢璞语气一滞,迟疑小许下马近前道:“小侄此来是自己的意思。华伯父任命离京得急,留下京城一些棘手事无法顾全,所以小侄特来问伯父讨个手令。”

  “哦?”华年在小轿里晃晃悠悠,“什么棘手事,什么手令?”

  谢璞面色又一沉,压抑住清朗的嗓音:“伯父难道真不管云裳了吗,在您心中,她到底还是不是您女儿?”

  华年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谢璞对云裳有这份心,他心中其实有些安慰,可惜孩子是好孩子,偏跟了那么个畜生。

  只要谢璞还为东宫效力一日,管他有什么心思,华年断不会让他接近云裳。

  华年随口胡诌:“儿女自有儿女福,老夫此去出征千里,为国为民义不辞身,至于小我小家,只得放在忠君后头了啊。”

  孙函听了直憋笑,还没笑完,突听轿子里嚎出一嗓子:“老孙老何,停轿快停轿!你们听见有人喊我‘爹’了吗,是不是有人喊我?!”

  俩轿夫心说从前老将军也没这么浑不吝哪,这上了岁数怎么想占便宜想疯了?落轿回身一望,居然还真有一辆精巧马车奔驶而来。

  华年麻利地下了轿,满面春风地挥手:“队伍继续向前,不可耽误行军速度。”

  在楚国,历来大军出征遇送行者,有人停马不歇的规矩。华年大跨步向马车方向迎,谢璞一眼望去,握着缰绳的指节发硬,牵马随后。

  未等到近前,那马车戛然停下,一片纤嫋的紫云杳然落地,华年忙道:“慢点,别跑,别跌了跤!”

  云裳时隔多日再见父亲,哪里还顾得上形象优不优雅,一见阿爹慈祥的笑容,才消肿的眼圈又红了。

  容裔一路默然伴在她身侧,确保小姑娘不出意外。他与谢璞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淡嗤:“谢大人休沐日好繁忙啊。”

  “不及王爷国事压身,亲自来送军。”谢璞淡淡回言,移开的视线紧紧粘在紫衣女子身上。

  小丫头比从前瘦了,纱笠下露出的半张脸不说话都可见委屈,犹其那两枚紧抿下压的嘴角,瞧着便让人想将她抱进怀里安慰。

  谢璞森森看了容裔一眼,他不知云裳在王府里遭遇了什么,也不敢深想,任何揣测都是对她的亵渎。不过怎么样都没关系,华云裳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个窝在他怀里听故事要糖吃的小奶团。

  她曾经予他这孤僻病秧子的温暖,他都会成倍成倍还给她。

  趁着华年还没走,容裔也在,谢璞想把此事说开,至少先将云裳从汝川王府那个狼窝里捞出来。才要开口,却听华年突然斥了一声:“不许哭。”

  华年从来没对宝贝闺女说过一句重话,唯独领兵出征不一样,饯别时落泪不吉利,也伤士气。

  他看着云裳道:“我华年膝下虽只两个女儿,但华家的风骨不能堕,裳裳,你爹此去是将扰边的蛮狄赶出大楚边境,是保我朝百姓安居乐业!你是我闺女,要为爹骄傲,要挺直了脊梁等爹班师还朝,明不明白?”

  云裳听到“两个女儿”时,心内一酸,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全没了踪影。她用力忍住泪意,挺身道:“女儿明白,爹,女儿在家等您平安归来。”余话半字未提。

  她爹是去战场拼命的,她不能叫他老人家临阵对敌时还要为后宅分心。

  只要有她在,华家乱不了。

  队伍已经行出老远,这对话别的父女还恋恋不舍互相叮嘱。谢璞本以为华年偏宠养女,但此时一看又觉不是那么回事,只见华年疼惜地看着斗笠下遮着眉眼的那片纱布,“你的伤养得大好了么,教爹瞧瞧。”

  云裳闻言,一腔离愁别绪冲散,扭着脸不经意露出小女孩的娇气:“好丑,不让你看。”

  容裔先前一直默默听着他父女说话,此时方上前一步,对着聿国公扬眉一笑,同时恰好挡住谢璞投到女子身上的视线。

  “国公别想了,小姑娘爱美害羞,她的伤口除了我,再不肯让第二个人看的。”

  华年:“……”

  谢璞:“??”

  第34章 修罗场

  谢璞闻言皱眉, 是他听错了吗,他居然从摄政王的话里听出一点、不,很多……炫耀的意味?

  摄政王向来凛冽如强弩, 别说玩笑, 就是无意得罪了他都要担心那支箭射穿自己的脑袋。

  谢璞还从未见过摄政王有如此浮华松弛的一面。

  华年更是一口气噎得上不去下不来,心说我闺女害不害羞我不知道, 你可是真不害臊呀!

  他板过脸问云裳:“这混账是不是欺负你了?”

  云裳转眸未答言,容裔愉快接口:“天高皇帝远啊国公, 眼看兵马不见影儿了, 您快些走吧。”

  华年三升老血在心头, 当着老子的面, 他就敢一副将护雏的老鹰赶出窝,好霸占小崽崽的嘴脸?

  老将军紧绷眉头对容裔隔空点了点指, 在摄政王面前,这样犯忌讳的动作也只有他敢做,容裔亦不以为忤, 心想给这老头一个面子吧,约略颔首:“答应国公的话, 我都记着呢。”

  云裳敏感地蹙眉:他答应我爹什么了

  看阿爹的态度, 竟真的默许将我交给容裔, 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协议?

  她细细观察这两人的眉眼官司, 无论如何也猜不透。

  所有疑团都随着华年返身入伍带向漠北, 云裳不由自主跟着父亲走出两步, 终究默默伫立在原地。

  飘扬的紫衣如一茎天地间遗世独立的紫竹, 纤柔却坚毅。

  两个男人沉默如两尊门神在身后陪着她,不催促也不打扰。

  直到沙尘落地,云裳背身轻轻揉眼, 谢璞余光留意容裔的动向,当先开口:“裳儿莫挂心了,伯父老当益壮,定然能凯旋无恙。我送你回华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