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对着乔翊轻轻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也会跟来。”

乔翊已经将自己的面容调整到往日的玩世不恭，不正经道：“是啊，某人实在是太毛躁了，我怕她毛手毛脚的伤了嫂子和我的大侄女。”

“你说谁呢？”端木佳很是不爽。

乔翊马上捉弄道：“我说的是某人，也没说是你，你干嘛对号入座？”

“你……”

“别你了，宝宝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房门的确被敲响了。

端木佳只好怒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急切的跑去门口，亲自开门。

刚一开门，她的整张脸都变了样，跟刚刚完全相反，一脸兴奋的看着躺在保温箱里面宝宝，双脚跟着她来到言默的床边，然后双手已经按耐不住的摸着保温箱，整张脸也都快要贴上去了，要不是有保温箱隔绝着她，她肯定早就把宝宝抱在自己的怀中了。

“太可爱了，你看那眼睛，好大，好亮，还有皮肤，****啊，默默，你这是生了一个天使吧，你确定她身后的翅膀不是隐形了？”

言默听着她的话，开心的笑着。

“我也觉得是隐形了，等她可以出来，我一定会仔细的检查。”

端木佳的眼睛完全离不开宝宝。

这个宝宝也真的是胆子大，好奇心大，见到陌生人也不哭，还张牙舞爪的嘿嘿嘿直笑，虽然比普通的宝宝小了一些，但是精神头却特别的足，而且看起来很健康。以前端木佳看过言默出生时的照片，跟现在的这个宝宝真的很像很像，不用想就知道，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默默。”

“嗯？”

“宝宝的名字还没想好吗？”

言默马上看向乔浚。

乔浚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增添了几分尴尬，最近他哪有心思想这些，他满脑子都是她的病，而且满心都是恐惧和害怕，就怕她会变成窦敏。

他不语的避开视线。

端木佳顺着言默的视线看向乔浚，忍不住酸了一句：“你这个爸当的，太不靠谱了，至少也该起个小名。”

“就叫诺诺吧。”言默突然决定，接着又道：“小名就叫诺诺。”

“诺诺？承诺的诺？”端木佳问。

“没错，某人总是说话不算话，而且总喜欢骗人，这次我要让他记一辈子。”

端木佳立刻接话：“这个我懂，这个可以有，而且诺诺也很好听，是不是呀，小诺诺。”说完，她就嗲着声音去问保温箱里的宝宝。

宝宝立刻就笑了。

端木佳开心道：“她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乔浚冷漠的脸显得越来越黑。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搭配的可真好，不过诺诺这个名字的确很好听。

诺诺……诺诺……

他在心里默默叫了几次，然后突然道：“小翊。”

乔翊在一旁看的乐呵，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回应：“哥，你已经成为女性的公敌了。”

乔浚并没有搭理他这句话，直接道：“跟我出去抽根烟。”

“好。”

乔翊答应着，跟着他离开病房。

护士也将宝宝推走，端木佳那个不舍呀，巴望着跟到房门口，等他们都消失了，她才关上门，走回到病床旁。

再次看着言默此时的面容，她的面色又变的担心起来。

言默看着她的表情，轻声开口道：“端木，我可能很快就会消失了。”

“消失？”端木佳面对着她的话，有些措手不及：“什么消失？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有件事我并没有清楚的告诉你，我其实并没有跟姐姐调换身份，我的身体，就是姐姐的。”

“你疯了吧，你突然之间到底怎么了？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反应有点过度了。”

“是真的。”言默非常认真。

端木佳看着她认真的脸。

她坐在床边，同样认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的清楚一点吗？”

言默淡淡的笑了一下。

“其实真正的我在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已经死了，但是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在姐姐的身上复活了，我认为应该是我的这颗心脏导致的，现在的我是姐姐的身体，言默的灵魂，不过我的心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所以……我很快就会消失了。”

端木佳听完之后马上摇头。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我才不管这个身体是谁，我只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言默眼眶酸涩。

“端木，这辈子能够认识你，真好。”

端木佳的眼眶已经湿了。

“你不要再乱说了，不准再说这些伤感的话，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优秀的医生，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然后我们继续做朋友，这次我让着你，我什么都让着你，再说了，你还没有看到我结婚，我承认我现在是有点喜欢乔翊，没准我们以后真的能做妯娌呢，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言默也很想像她说的一样。

以后她若真的嫁给了乔翊，那她们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还能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样的生活太好了。

这样的幻想太美了。

这样的将来……太遥远了……

“端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如果我死了，不见了，帮我带些话给乔浚。”

“不要，你不会死。”

“你就帮帮我吧。”

“我不要，你自己去跟他说。”

“端木……”

她也想要跟他说，但是一面对他，她就说不出口了，她不想分离，她不想消失，她想一辈子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太无力了，她现在真的快要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这一生，她可以坦然面对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她想选择逃避。

端木佳看着她渴求的脸。

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太虚弱了，即使她想不承认，但心里也非常清楚，她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她好像真的就要死了一般，而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最后的心愿，她还要拒绝吗？

真的不想答应，真的不想，但是……

“好，你说吧。”她心痛的说着，泪水从眼眶掉落。

言默马上对她笑了。

她就知道，她会答应的。

……

门外的长廊上。

乔浚已经很久都没有吸过烟了，自从言默怀孕以后，他就将烟戒了，但是最近真的太烦躁了，他需要尼古丁来压制自己的情绪。

乔翊拿出一支烟递给他。

乔浚接过放在双唇之间。

乔翊将打火机递给他。

乔浚将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火焰迅速燃烧，少了很大一截，然后他用双指夹着烟，将烟拿下，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

乔翊看着他。

本来他也想来一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哥，嫂子的病情很严重吗？”他沉声询问。

“……”乔浚并没有回答，但是眉头却深深的蹙起，久久无法舒展。

乔翊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嫂子这次是真的非常严重，已经严重的让哥愁眉不展了。忽然之间有些害怕了，如果嫂子死了，那么哥……

真的不敢想象。

乔浚很快将一支烟吸完。

他将烟蒂涅碾灭，看向乔翊。

乔翊拿出烟盒，正要再拿出一根，乔浚却直接将整盒烟都拿过，并拿过打火机，又点燃一支，大口大口的吞吐。

乔翊看着他不再言语，只能暗暗的叹气。

当乔浚吸了五六支烟，他似乎慢慢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如往常一样冷冷的开口：“我打算扳倒洛家。”

“洛家？你指的是在上海的洛家？”

“嗯。”

“这次洛白在帝都，我们几家联手好不容易才把他压制住，如果光凭我们乔亚，而且还是对付上海洛家本家，这恐怕……”他欲言又止。

“你如果害怕，我会分一半家产给你。”

“哥，你说什么呢？”乔翊有些生气，他竟然这么见外。

乔浚倒是认真的。

“这次我会赌上我的一切对付洛家，对付洛白，这本就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跟你没有关系，而乔家的一半家产也本就是属于你的，你不用因为我一时之气跟我一起去冒险，赔上一切，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着想，为自己以后的家庭着想。”

“哥，你如果还把我当成你的弟弟，就不应该说这种话。”

乔浚将第七支烟碾灭的时候，他转身正面面对着他，郑重道：“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等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当然是跟你站在一起，共同进退。”

“好好考虑一下吧。”

“哥。”

乔浚不再跟他讨论这件事，转身走向言默的加护病房，算算时间，她们应该也差不多了。

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

“叩、叩、叩。”

房内并没有马上传来回应，而是过了几秒，端木佳将房门打开。

乔浚看着她的脸，眼眶红红的。

他急匆匆的走进房内，站在床边，盯着同样眼眶通红，已经昏睡过去的言默。

“她说她累了，然后就睡着了。”端木佳在一旁解释。

“你们说了什么？”乔浚冷声质问。

端木佳看向他，沉声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乔浚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因为他能猜到，但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