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艾冉回来的。

“抱歉，齐叔，”陌奈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无奈但是坚决地说，“小冉她很累，可能不方便见面。”

这是婉转的拒绝了。齐晟铭预料到了，也没有过多纠缠，很多事情，需要时间去解决。

既然艾冉不愿意见他，齐晟铭达到预定的酒店办好了入住登记，这才马不停蹄地往齐家本家去。

他回来，并不代表他愿意回到齐家，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再试图亲近。

“爸，喝茶。”齐羽城规矩地坐在齐晟铭旁边，把沏号的茶恭敬地递给齐晟铭。

“这次回来，你……就不走了吧？”多年来，父子关系缓和，但是毕竟见面少，生疏得紧。

“爸，您别多想，就算我走了，要回来也是很快的事情，时代不同了不是吗。”齐晟铭没有给出齐老爷子想要的答案，“这次回来，我是为了瑶瑶的事情，还有小冉。”

齐老爷子叹了口气，年轻时宁折不屈的性格随着年纪增长，也逐渐软化了。听到齐晟铭不愿意回来，也心中难过，也没有说什么,

“唉……小冉这个事情，这孩子也犟，跟她妈妈一个性子……陌家小子又是个护食儿的，现在更是根本不让我们见她。”

“是吗？”齐晟铭听了，回想起跟陌奈霖的两次简短见面，扯到艾冉时，那攻击力极强的眼神，确实是个护犊子的，“陌家小子不错，瑶瑶求了一辈子没能得到的东西，小冉能得到，也算老天开眼了。”

“可这样总拖着也不是办法，这事儿的确是我们激进了，可陌家小子这么护着，唉……”

齐晟铭想了想，说,“爸，你知道小冉为什么抗拒吗？”

“唉……齐家对不起她们母女啊，她跟陌家小子结婚这事儿就是有隐情的，要是早一点认回她，至少不会让她经过那么多坎坷。”齐老爷子叹息。

“不仅仅是这样，爸，我看过瑶瑶留给小冉的信了。我找人查了查，时间太久了，能查到的不多，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捋得出来。”齐晟铭看了一眼齐羽城，“小城当年查到小冉以后，也没有多查。但是小冉拒绝齐家的理由，恐怕要更往前说。”

看了齐溪瑶的信，淡漠了这么多年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涟漪，他在不知道的时候，错过了拯救自己亲妹妹的机会……

虽然那时候他也自顾不暇，但哪怕在望不到头的冬日，两个人也依靠，总比一个人更加温暖。

陌老爷子一听，面容严肃，“姓艾那个混蛋还做了什么破事儿？”

齐晟铭叹息，忍着心中的痛将查出来的事给说了。

齐溪瑶和齐晟铭，齐家嫡系里唯一的两兄妹，都为了爱情，勇敢抗争过，甚至为了追求想要的幸福，咬牙克服了许多，抛弃了许多。可他们又同样不幸，因为他们同样，被爱情所抛弃。

“……当年如果我没有跟她断了联系，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齐晟铭痛苦地抚着额头。

齐老爷子从齐晟铭开始讲述起就没有再说过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齐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全国十几亿人拉出来扒拉几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功臣世家，是骨子里比别人清高傲慢的贵族之后。不管是艾龙也好，还是齐羽城的妈妈也好，都不是齐家能够接受的。

“……她说……不后悔吗？”齐老爷子干瘦的双手捂住眼睛，看起来很痛苦。

“嗯，她说不后悔，但是不能再见到家人，很难过。”齐晟铭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是这就是事实，齐家必须知道，高高在上的齐家，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元凶之一。

“那小冉丫头呢？她小时候过得好吗？”齐老爷子哽咽地问，他知道艾龙丧心病狂地想要用艾冉联姻，否则艾冉也不会那么巧合嫁给陌家小子。

“好的是艾龙的确有经商的才华，瑶瑶走了以后，小冉还算吃得饱穿得暖。不过，也仅仅如此了。她常年住校不在家，十多岁的时候为了不被送出国读书，曾经有接近两年的时间自己打工……爸，她需要时间，我们错过了她最需要我们的时间，就没有资格在后来要求她必须接受我们。”齐晟铭说。

“还好……还好……”齐老爷子悲伤地重复，他感到庆幸，庆幸小冉不用挨饿受冻，还能够接受教育。他又很难过，因为在过去的生活里，小冉只能够吃饱穿暖而已……

“我会让艾家付出代价。”齐羽城缓缓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艾龙想要的无非就是钱和地位，他从瑶瑶这里拿走的，统统毁了！”齐老爷子狠狠拍着沙发，“不要了，都不要了，毁给他看，就在他面前！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是这么东西能比的吗？！小城……”

气急攻心，齐老爷子话还没说话，脸色一白，脱力昏倒在沙发上。

“爸！！！”

“爷爷！！！”

气愤、悔恨……各种激烈的情绪齐齐用上脑袋，齐老爷子一下接受不了，气昏了过去，齐家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他进了医院。

齐晟铭担忧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并不后悔。许多事情，可以忽略的时候，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既然已经无法遮盖，对的错的，就该说清楚，而不是永远成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