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威胁

夜色深沉，元靖染走得很慢。

他的肩膀宽厚有力，带给苏如瑷无限的安全感，令她想起小时候，那些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蔺寒也是这样背着她，与她讲述所见药草的功效。

从前他也常常出去游历，只是这次时间格外长些，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未见了。连她成亲了这件事，蔺寒都还不知道。

“等师父回来了，发现我竟然成了亲，肯定惊讶极了。”伏在元靖染背上，苏如瑷笑道。

“或许不止成了亲，连孩儿都有了也未可知。”

孩儿？苏如瑷将脸埋进他的肩膀，想象着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儿女成群，承欢膝下。彼时不知元靖染还背不背得动她。

“对了，今日那个齐慕羽，我见过他。”

元靖染嗯一声：“没关系，他没有认出你。”

对于他的洞悉一切，苏如瑷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既然连自己常常扮男妆去卓渡书院都知道，自然也会知道同期书院里还有哪些人。

“他在卓渡书院里化名齐慕，同我一起跟着黎先生读书。只是几个月之后他突然不见了，此后便音信全无，黎先生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淮北。”

“淮北？”

元靖染点点头，抬脚迈上后院的檐廊。

“这两年来，他在淮北暗中招兵买马，已经替元靖逸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

苏如瑷皱起眉头。新王登基，想要扶植自己的兵权力量这很正常，可是齐慕羽的行动是在两年前开始的，彼时先王连太子都没有册立，作为一个王爷，他组建军队做什么？

无非两个原因。要么他想造反，要么是他提前预知了自己会登基。

无论是哪种理由，苏如瑷都理解了元靖逸对元靖染的恨之入骨。他活在世上，就是对元靖逸的威胁，将他困在京城里，绝对只是他开始消除威胁的第一步。

“不要为我担心。但是那个齐慕羽，离他远些。”

“嗯。”苏如瑷点点头，片刻又问：“今日我强改了清浅的脉象，他会觉察么？”

“不会，当时他不在殿上。”

他不在殿上？当时情形乱作一团，她的确想不起来他在或不在。可是在院子里，她明明瞧见他和齐添香一起回去了啊。

“那白贵妃呢？”白如是是习武之人，又在宫中浸染多年，应该看得出她对清浅做了什么。不然，她也不会急着让樊挚带着清浅离开。

“她……自然能。”

“如果今日我没有站出来，白贵妃会怎样？”

她会怎样？元靖染有点犹豫。毕竟已经四年过去了，他不确信自己是否还如过去那般了解她。

“她会想尽办法自救。”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过去的白如是，还是今日的白贵妃，都绝不会任人陷害，束手就擒。

“瑷儿。”沉默半晌，元靖染忽然又开口唤她。

“谢谢你今日为她所做的一切。”

苏如瑷莞尔。

“我已经说过，今日救她只为还当时欠下的人情。倒是王爷，此刻你以什么立场在谢我？”

元靖染一怔。这句话问得犀利，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苏如瑷，她何时习得了这当家祖母的风范，还运用得炉火纯青？

见他不说话，苏如瑷抬手摸摸他的头顶，学着他的语气揶揄道：“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