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眼前之万一

一众人马日夜兼程，鲜少停下来休息，出发第七日已经来到衢州城的地界，再往前五十里，便是落马关了。

早在五日之前，林煜已经派人来到衢州，将城中百姓全部撤到后方的其它城池。因此元靖染带兵赶到时，衢州城已经几乎是一座空城了。

衢州刺史名叫萧百邦，今年不过三十有余。

在衢州任职的两年以来，萧百邦一直致力于发动百姓开荒周边土地，栽种粮食，养殖家畜。除此之外，萧百邦还鼓励通商，促进百姓互通有无。

在他的努力之下，过去穷困没落的衢州城，在短短两年之内发展不小。萧百邦也因为人正直，处事清明公正，一直为一方百姓称道。

此时萧百邦已经将自己的府邸让出来，专门接收落马关上送下来的重伤士兵，并且安排了几个自愿留下来的大夫，在这里集中给他们医治。虽然目前府上药品和人力都不足，但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衢州刺史萧百邦，拜见湛王殿下。”见到元靖染走进来，萧百邦先是一怔，继而双膝跪地，喜极而泣。

元靖染扶住他的双手：“萧大人快起来。这些日子辛苦萧大人了。”

萧百邦抹抹眼泪，声音都在颤抖：“殿下哪里的话。臣乃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保护他们是臣的使命。如今看到殿下和苏将军回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元靖染回来了，远都城就有救了。

“贺大夫！”忽然不远处一声哀嚎。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正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个受了伤的士兵，身上大多还插着断箭，看样子是刚从落马关上被人抬回来的。军医贺致章跪坐在一个士兵旁边，正俯在地上，用嘴为他吸吮伤口处的污血。

那士兵脸色发青，想要阻止他却使不上力气，只能流着眼泪看着他脸上沾满污血，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纵使之前想象过无数次战场上的凶险惨烈，眼下真的见到了，苏如瑷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阵的闷痛。

她全部的想象，竟不及眼前之万一。

猛地扯下身上背着的包袱，苏如瑷跪下身子，左右翻找了一会儿，方才找出几个黑色的瓶子来，麻利地打开盖子。

瓶中皆是些红色的药丸，苏如瑷拿起一颗，小心喂到那士兵嘴里。看着他勉力咽下了，苏如瑷才站起身子，将药瓶递给流月，嘱咐她将药丸分给其他的人。

“你胡乱给他吃东西会害死他的知不知道！”贺致章抬起头来，盯着苏如瑷的眼眸里满是怒气。

“这是解毒的药丸，我看这些士兵面色乌青，显然都中了毒了。贺先生也吃一粒吧。”苏如瑷说着又倒出一颗来，递到贺致章面前。

贺致章看着苏如瑷，眼神中满是犹豫。

纵然蒙着面纱，亦可瞧见她脸颊上有一块巨大的伤疤。这不是白如是。

“贺先生，这位是湛王妃，也是我的妹妹。王妃从小学医，至今已有十年，她的药方不会有错。贺先生快把药服下。”苏如焕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贺致章挑了挑眉，疑惑地看了看元靖染，又看了看苏如瑷，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药丸，一仰头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