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家常便饭

“这么严重？”冷言瞪大了眼睛，痛得直咧嘴。

“早知道是这样，苏将军叫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回来，留在那逞什么英雄。到最后将士们欢呼着的，还不是湛王爷威武么。”

苏如瑷瞥他一眼，替他把整条手臂上的袖子剪掉。他的额头上、脸上，铺满了一层层的细汗，嘴里却还是没个正经。

“冷公子把这碗药服下吧，痛楚会减轻一些。”一旁的流月也是看不下去了，转身从桌子上的药壶中倒出一碗黑色的汤药来，递给冷言。

这是苏如瑷下午才熬好的，里面加了草乌、川乌、天南星和蟾酥等，有镇静和止痛的功效。

一股子腥咸苦涩的味道冲进鼻子，冷言摆摆手：“算了吧。你们带来的草药也不多，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了。这点小伤我还忍得住。”

苏如瑷白他一眼：“前线上行军布阵，听的是你们的安排。可若是受了伤回到这里，就得听我的安排。药材的事，够与不够都由本妃来操持，冷公子只管养伤，不必担心那些。”

“不过……”苏如瑷话锋一转：“公子不会是因为这药味苦才不肯喝吧？”

“怎么可能！“冷言气哼哼地低吼一声，接过流月手中的药碗，一扬脖子竟是一饮而尽。药味入口，立时便麻痹了冷言的一切感官。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冷言揪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药……这药岂止是苦，简直苦到他想骂娘。

一众人被他逗得哄堂大笑，看向苏如瑷的目光里，却是又多了几分崇敬。

原本得知她是元靖染刚娶进门的湛王妃时，大家是很替王爷不平的，毕竟她脸上那样一道疤痕，一辈子都抹不去。

可这一日苏如瑷奔走在众多伤员之间，始终有条不紊，处变不惊。一天过去，她和流月饭没吃上一顿，水也没喝上一口。可这二人却毫不骄矜，没喊过一声累，更没抱怨过一句。

大家投向她的眼光中渐渐没了鄙夷和同情，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赞许和敬重。

就在这时，林煜也被两个士兵架着送了进来。

他的情况，竟然比冷言还要糟糕一些。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浸着他自己的血水和别人的血水，流月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帮他脱了下来。

林煜的整个上半身，已经少有完好无损的地方了。剑伤、刀伤、鞭痕，一道道鲜红的口子，刺目地嵌在他精壮的身体之上，昭示着整个麒麟军队数日以来默默经受着的一切。

流月鼻子一阵发酸，强忍着眼泪拿来纱布为他擦拭，这才发现他的身子滚烫，正在发热。极度劳累，伤痕累累，天知道他是如何在连日的厮杀中坚持下来的。

见流月讶异地盯着自己，林煜咧嘴一笑，不以为意：“姑娘莫怕，咱们混沙场的，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能挺住。”

天色渐晚，元靖染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这满屋子的伤兵，看着冷言和林煜身上淋漓的伤口，漆黑的眼睛里如同燃着火，灼灼一片。

“数日以来，诸位都着实辛苦了，本王在此谢过诸位。今日这一仗大捷，本王已在城门处加派了精兵防守，请大家今晚安心休息。”

“是！谢过王爷！”大厅里响起一阵欢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