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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败亡迟早

第一百九十四章:败亡迟早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李成律睁开眸子,看见李元吉莽撞的闯进,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略带不满的言道:“四弟,你下次进来时不要这样唐突好不好。”李元吉闻言并不生气,落座后笑嘻嘻的说道:“大哥,休要着恼,小弟此次前来是带一个喜讯给你。”李成律轻轻哦了一声,坐正了身体,笑道:“有甚好消息,说来听听。”

李元吉看了看一旁的魏征和徐师谟,知道这二人皆是大哥的心腹,当下也不避讳,言道:“昨日丑时,在熊耳山斩杀杨睿博的盛岩识奉旨进京,未曾想在长街之上被一白衣人刺杀,装有杨睿博首级的木匣也被这白衣人夺走。”李成律闻言不满的看了李元吉一眼,冷哼道:“这消息我早就知晓了。”

李元吉拿起面前的一柄尖铲,搅动了一下铜盆里的炭火,笑道:“大哥,你是有所不知,想那杨睿博被桦州城知州谢敏学大败后,就树倒猢狲散了,到了京师后更是众叛亲离。此际能够为其报仇,甘冒奇险于京师内刺杀朝廷大员的,除了他还有谁,更何况除了他,别人即便有此心愿,也没有这般了得的武技啊。”

一旁的魏征见李元吉提起杨睿博众叛亲离的事情,不禁面上一红,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背叛旧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下把目光转向一侧,装作未曾在意的样子。

倒是太子李成律猛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四弟,还是你鬼灵精,这一提醒,我倒是恍然大悟,能有如此胆色血性,又如此霹雳手段的,除了那张日立张横秋,恐天下再无第二人了。再则即便有人能有这般能耐,也不会有闲心替那杨睿博报仇,这么说来,你前些日子说他隐匿在长安果真属实了。”

接着李成律又略带责怪的言道:“四弟,你麾下那帮属下也真是无能至极,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有找到张日立的踪迹。”

李元吉笑道:“这等非常时期,怎可兴师动众的去寻找那张日立,若是被二哥知晓可就大大不妙了。况且诺大的长安城,找一个隐匿之人无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不过大哥你不必心焦,既然确定他就在长安,那我相信咱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李成律也明白四弟李元吉所言甚为有理,于是轻轻颔首,一丝笑意隐隐闪现在脸上。

魏征此时已然明白,太子和李元吉说的已经很是清楚,昨日那刺客就是昔日和自己同在杨睿博麾下为将的张日立了。想到自己当日背叛杨睿博之举,再对照张日立涉险刺杀盛岩识,为旧日恩主报仇的所为,魏征忽然觉得此时屋中燥热无比,令他呼吸都很困难,一时间汗透重衣。

而一旁的徐师谟表面上面不改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李成律如此重视过一个人。通过李元吉与李成律的一番言谈,他才知道昨日轰动长安的刺客竟然就是瓦岗旧将张日立。这个人早就听说骁勇了得,一身武学与昔日的大隋第一好汉宇文成都在伯仲之间,谋略胆识也是超群。现在如日中天的秦王赵佶就多次在人前流露对此人的敬佩之意,叹息杨玄感、杨睿博之流白白浪费如此良才。

要是这样的人被太子成功招揽,日后在这太子府中,自己还能稳坐第一把交椅吗?徐师谟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烦躁,眼中寒光闪烁不定。

就在杨睿博被杀不久,他的宿敌桦州城知州谢敏学也加快了篡位的步伐。武德二年三月,桦州城知州谢敏学矫皇泰帝诏书,封自己为郑王,加九锡。

四月,桦州城知州谢敏学再度矫诏,令长史韦节、杨续等人会同太常博士孔颖达制作禅让依仗,令段达等人上奏皇泰帝,暗示其退位禅让。

皇泰帝杨侗悲愤莫名,他冷冷的对面前的段达等人言道:“天下乃是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败,气数未尽,尔等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天命已改,大隋当亡,又何须如此惺惺作态,自欺欺人。尔等皆为高祖和先皇旧臣,身居高位,不想今日却都来逼迫朕退位,真是可笑之极,朕还有什么指望?”

宫殿内顿时一片死寂。段达等满面通红,无言以对,皆羞惭而退。

桦州城知州谢敏学闻讯大怒,于是派其哥哥王世恽领军进宫,强行将皇泰帝杨侗打入冷宫含凉殿,至此皇泰帝被废,降级为潞国公。废掉杨侗后,桦州城知州谢敏学迫不及待的登基为帝,建元曰开明,国号郑,立长子王宏应为太子,次子王玄恕为汉王,其余宗族部下皆有封赏。

六月的一个夜晚,四下漆黑如墨,刚坐上皇位的桦州城知州谢敏学为绝后患,彻底断了隋朝旧臣重新拥立皇泰帝的念头,下令侄子王仁则和府中勇士梁百年等人悄悄去除掉杨侗。

灯火昏暗,杨侗正一个人呆呆的静坐于含凉殿内,孤零零的显得无比凄凉。看见王仁则等人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年轻的皇帝面容微微抽搐了几下,目光落在了王仁则身后一个侍从托着的楠木盘子上,盘子里有一把小小银壶和一个小小的酒杯。他似有预感,心中暗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此刻杨侗整个人倒是平静了下来,在他短短的帝王生涯里,从未体验过威加海内的威仪,从未有过片刻的欢乐与安宁,唯一能做的就是亲眼目睹大隋朝一天一天的走向衰亡。他已经厌倦了,深深的厌倦了。

王仁则走至杨侗近前,眼中寒光闪烁,狞笑着从盘子里拿过酒壶,满满倒了一杯,恶声道:“潞国公,还请速速饮下此酒,早些上路去吧。”

杨侗缓缓站起,来到殿内香炉近前,再度点燃一炷香插上,双目现出伤感之色,口中喃喃道:“请佛祖保佑于我,但愿来世投胎,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言毕,杨侗不再犹豫,转身从王仁则手中接过这杯毒酒,仰面一饮而尽,少倾七窍流血而亡。

鸩杀皇泰帝后,桦州城知州谢敏学谥号杨侗为隋恭帝,恰在此时,身在长安的杨侑也突然暴病而亡,死因被严密封锁,令人讳莫如深,唐高祖赵桓也将其谥号隋恭帝。至此,昔日大隋太子杨昭一脉三子,两个恭帝,一个燕王杨倓全部死于非命。

景阳公主坐在马车内,随着一阵阵轻微的颠簸,她的思绪也随之延伸开去。这段日子对她来说恍如隔世,就如同在恶梦中没有醒来一般。吹弹得破的脸上看不到半丝欢乐,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与哀愁,忧郁和无助像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常人眼里,皇家的公主享尽荣华尊崇,可谓天人,其实,有时候她们比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更难把握自己的命运,一个公主一旦失去了皇权的有力支撑,那么她的下场更为可悲。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身边的亲人们接踵离自己远去,化作一缕缕魂魄,金枝玉叶的公主虽然性情坚毅,可也无法承受一个又一个噩耗,巨大的伤痛让她几乎要崩溃了。

驸马宇文士及也许是良心发现,觉得愧对萧后等人,加上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南阳公主他亦念着旧日之情,疼爱依旧,所以在南阳公主的终日泪眼下,宇文士及终于招架不住了。他决定不再带着萧后等人回归关中,毕竟关中已经成了李氏的天下。

而据后方传讯的家将得到的消息,兄长胡新知数日前攻打魏州不下,反而被守将元宝藏打的大败而逃,现在率残部据守聊城,已是困顿不堪,在窦建德等当世豪强的窥伺下,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此际宇文士及身侧的队伍,除了三十来个家族死士一直忠心跟随外,就剩下公主身侧的青云庵仪平等四位尼姑了。这四位懂得武技的出家人谨遵庵主虚云师太之令,一路守护公主,不离不弃,实是可敬。其余的军士随从眼看情形不对,宇文氏大厦将倾,一个个树倒猢狲散,在途中相续暗中逃遁,不再跟随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有所选择了。于是他近日来刻意讨好萧后,并遵从萧后的意愿,决定北上突厥,投靠大隋义成公主,欲借助突厥的力量以图家族东山再起。

萧后也选择了原谅宇文士及。一来他毕竟是自己女婿,二来在杨氏皇族风光不再之际,他对自己和景阳公主等还算是执礼甚恭,对妻子南阳公主也是恩爱有加,三来现在还必须继续仰仗自己这个女婿,虽然他是萧后切齿痛恨的宇文家族的一员。

可是出乎萧后等人的意料,在北上途中,她们却被窦建德麾下的一队精锐骑军发现。这只骑军乃是奉窦建德之令,四下掠夺青壮男子从军的,见到萧后等人后也很是意外。见这帮人竟然敢擎刀意图抗争,为首将领怒从心头起,一声呼哨之下将宇文士及等人团团围住,箭矢刀枪一齐招呼,很快负隅顽抗的宇文士及的亲卫被杀戮一空,青云庵四位女尼也仅仪平得以身免,萧后、景阳、宇文士及等人成了窦建德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