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一百九十六章:请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请了

就见杜如晦微微一笑,又道:“秦王殿下知晓娘娘此番前来长安乃是牵挂孙儿,故此特命在下将这位小公子带来。”

萧后闻言浑身一颤,有若雷殛,本以为杨氏一族已无后人,谁曾想齐王杨暕尚留下遗腹子在这个世上。这些天自己午夜梦回之际不知多少次梦到这个孩子啊!他可是杨氏一族的希望所在。

一旁的景阳公主、宇文士及等闻言也是又惊又喜,公主浑然忘了适才听到杜如晦提亲时候的那种难以忍受的愤怒与孤苦。

此际就见一个嬷嬷走进室内,怀中抱着一个周岁左右正在酣睡的孩童,身后还紧紧跟随一位宫装妇人。

萧后见到这名妇人后腾的站起,颤声道:“冯氏,真的是你吗?”这妇人紧走几步,来至萧后近前,拜倒在地,放声大哭,口中连称母后,这妇人正是昔日齐王杨暕的侧妃冯燕儿。

萧后一把扶起冯燕儿,景阳公主也自上前抱住嫂子,三个人是抱头痛哭,杨颦在一旁也是暗自垂泪。哭了一会萧后方想起看看自己的孙儿,就见这孩子生的是虎头虎脑,白白胖胖,煞是可爱,眉宇间像极了齐王杨暕。萧后与公主看见此子又是一番泪雨滂沱,悲从中来,再度想起了惨死的杨暕和一众皇族中人。

半响,三人方止住悲声,萧后抱过幼小的杨政道,一时爱不释手。景阳公主也是满心欢喜,看着孩子粉嘟嘟的脸蛋,暗暗祈祷这孩子从此远离磨难困苦。

这时候杜如晦轻咳一声道:“娘娘,我家殿下还等着娘娘玉成此事呢。”他的言语温和,却有着一股令人不容拒绝的力量,萧后这才想起这杜如晦的来意,不禁呆了一呆。

一旁的宇文士及见状生恐萧后回绝,连忙近前低声道:“母后,此等美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秦王殿下英明神武,可谓盖世英杰,公主能嫁给他可谓上天眷顾。”他见萧后没有言语,不禁大急,大声道:“母后,你不为公主着想,也要为皇孙考虑啊,若是公主与秦王殿下结为夫妻,杨氏一门日后定可再度荣耀,错过此等良机,届时可就悔之晚矣。”

萧后也是聪慧之人,此际已然看出宇文士及用心乃是借景阳公主来讨好赵佶,为自己日后谋得荣华富贵。他宇文家族乃是大隋朝轰然崩塌的罪魁祸首,如今却在此大言不惭,言辞凿凿,想到这萧后心中不禁一阵厌憎。她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宇文士及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理睬于他。

看着眼前面色苍白若死的公主,萧后心中是一阵酸楚,禁不住再度珠泪盈盈,点点滴滴洒落胸前。杨氏一族已经沦落到要靠一个弱女子来拯救的地步了,先皇啊先皇,你泉下有知,若是知晓咱们孤儿寡母遭受如此欺凌羞辱,不知是否会愧悔难当。

公主紧咬双唇,脸上因惊惧羞愤而泛起的惨白逐渐被一片淡定之色取代。半响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轻抬臻首对杜如晦低声道:“烦请杜先生禀告秦王殿下,就言杨景应允此事了。”

萧后闻言大吃一惊,她本以为公主会宁死不从。这个女儿自小性格刚烈,当初与那该死的武夫张日立相恋,被自己强行拆散后,不知多少贵胄公子,当朝名士示爱,她都一概不从,甚至不惜以死相抗,宁愿终老此身也不再嫁人,此际怎么答应的如此干脆?

此际萧后看到了公主正仔细的看着幼小的杨政道,目中充满无尽怜爱,她忽然间全明白了,自己的女儿乃是为了保全杨氏一族啊。如今杨氏皇族寄人篱下,唯有得一靠山方可生存,若是此遭拒绝秦王,惹恼了这位炙手可热的权贵,到时候定给杨氏一族带来祸患,甚至是灭门之灾,唯一的皇孙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难说,天知道李氏父子会不会容忍先皇的唯一后裔活在这个世上。

“公主,此事万万不可,难道你忘了张将军了吗?”一旁的杨颦闻言大急,禁不住失声大叫了起来。

“放肆!”公主霍然转身,冷冷的看着杨颦,眼中寒意逼人,“若不是念在你自幼跟随于我,今日我就将你逐出此地了,我意已决,你休得多言。”杨颦一时呆若木鸡。

宇文士及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放下来了。他谄笑着对杜如晦道:“烦请先生转告秦王殿下,娘娘和公主均已应允婚事。”

杜如晦闻言,捋须轻声长笑了起来,虽然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中,可他还是不禁一阵心花怒放。毕竟秦王殿下临来之前再三叮嘱,一定要办成此事,决不可有半点差错,此番这个结果殿下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能够得到秦王殿下的赞许,绕是杜如晦心机深沉,也难掩喜悦兴奋之意。他止住笑声,近前对萧后和公主深施一礼,当下告辞,转身离去。

九月,长安城西,张记酒肆。

这是一座非常简陋的酒肆,坐立在巷口处,一个露天棚子搭在路边,下面放着几张低矮粗糙的案几,棚子前面竖立着一根粗细不均的木杆,上面飘扬着一面招客旗,早已是破烂不堪,看不清上面写的张记酒肆字样。棚子后面则是三间低矮的房子,酒肆正堂极其狭小,只够放下一副桌椅,所以大多数酒客都是在外面的棚子下喝酒用菜。

此刻一位客人正面向室外,坐在酒肆正堂内喝酒,面前的下酒菜很是简单,一大盘酱牛肉而已。此人身形魁伟,即便坐在凳子上也看得出健硕剽悍,体态异于常人,一身黑色长衣,连同腰间腰带也是黑色的。正面观之,就见浓眉大眼,面容方正,颔下短须,双目不经意间精光四射,有若冷电,气势甚是不凡,似是曾经掌握如山权柄一般。

看他那泰然自若,怡然自得的神情,好像自己不是在简陋的酒肆内饮酒,而是身处宫阙王庭内,手里的劣酒,也好似那琼浆玉液。

就见他抓起面前酒坛,倒了满满一大碗烈酒,仰面一饮而尽,酒入口如刀,其味虽然粗劣,然而劲道十足,这汉子不禁口中大呼痛快。一旁的张掌柜见客人夸赞自己的酒,也不禁眉梢眼角皆是喜色。

眼前这个昂藏汉子可算是这个酒店的老客了,近一年多来,无论阴晴雨雪,每日皆要来自己店中喝上十好几碗烈酒,很少有过间断,出手也甚是大方,所以很受张掌柜欢迎。看这客人气度不凡,非同等闲,可不知为啥非要选择自己这个粗陋不堪的酒肆作为饮酒之所,每每想到此处,张掌柜就很纳闷。

忽然外面棚子下面的客人都放下酒碗,齐齐抬头朝前看去。远远的,就见四条大汉,抬着一顶轿子,健步如飞,直冲酒肆而来。轿子前后还紧随着八名劲装汉子,一个个肋下佩刀,步履矫健,面容冷峻,看上去皆是练家子。

轿子来到张记酒肆前,缓缓放了下来,张掌柜见架势知道来了贵客,忙不迭的迎上前去。这伙人中的一个汉子缓步走出,对着张掌柜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张掌柜面色大变,慌忙来到棚中,对棚子下面几位酒客连作几个揖,口中言道:“各位客官,现下小老儿店中有事,需要打烊,烦请各位早些离开,各位的酒菜钱一概不收了。”

几个酒客一看外面抬轿子一行人如此声势,知道非富即贵,绝非自己能够招惹的,个个都不敢多言,加上张掌柜答应免了酒菜钱,当下几个人赶紧起身离开。正在正堂内饮酒的大汉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旋即继续若无其事的伏案大嚼,不再看外面这伙人。

轿子的帘子此时被掀起,一个三十来岁的人从轿中走出。此人一袭青色华服,腰间玉带,丰神俊朗,广额秀目,端的是气宇不凡。就见他径直朝酒肆正堂走来,饮酒大汉见了此人面色为之一变,再看眼前情形,情知已是无法躲避。

青衣人行至饮酒大汉近前处停了下来,微微一笑道:“张贤弟别来无恙。”饮酒大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酒碗,站起身形,冲着青衣人一拱手道:“太子殿下亲临,张日立有失远迎,尚乞恕罪。”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隐居于城西的张日立,而青衣人便是大唐太子李成律。

李成律略带埋怨的对张日立言道:“张贤弟好生逍遥自在,莫非对本王有成见不成,否则这么长时间为何对本王避而不见?”

张日立苦笑一声,没有应答。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局促不安的张掌柜,知道定是此人泄露了自己行踪,本欲斥骂于他。可转念一想,在长安城,凭着太子的滔天势力,按图像索人,岂有找不到自己的道理,一个酒肆掌柜的,与自己非亲非故,在财物利诱下,出卖自己乃是正常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责难的。